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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南山有月》 第一章 白衣少年 免费试读

附禺山西，卫丘之阳，有竹林数顷，翠绿修长，直指苍穹。微风拂过，碧波荡漾，秀竹此消彼长，是听风赏竹的绝佳处。

新雨初霁，空气微湿，竹林氤氲在雾霭之中，看不真切周围事物，却别有一番意蕴。

白衣少年踏着青青竹叶而来，行走在雾气绿竹间，被打湿了身上的长衫。他浅浅笑着，伸手接住一片翠绿的叶子，放在细薄的唇间，一首悠扬的小曲飘逸而出，引来几只竹间鸟驻足。

曲子在一阵强风吹过后戛然而止，竹间鸟仓皇而逃，被搅动的雾气开始朝前方的风眼汇聚，整个竹林都随风而舞。

待眼界清明，风眼竟然处在一黑袍人的手心，周围的薄雾全部被他吸纳，风也停了下来，只是围绕在黑袍人身边，将他的衣摆高高扬起。

“这样才透亮嘛。”

黑袍人轻扯嘴角，略带挑衅地望着面前的白衣少年。

一旁的白衣少年不恼不怒，伸手指着旁边大石上的数十坛美酒，问道：“这些酒能不能让暮阁大人更加透亮些呢？”

“哈哈哈，”黑袍人仰天大笑，随即爽朗道：“还是你懂我的心思。”

说着，二人分别拿起一坛美酒，碰过之后，仰头灌进肚里。

黑袍人喝的痛快，不禁赞叹道：“美酒就要丰泽才够味儿。”

白衣人仰卧在大石上，以臂为枕，兀自望着湛蓝的天空。

“如此美景佳酿，只有你我二人，岂不是辜负了？”

“谁说只有你我！”

突然，黑袍人朝白衣男子身后探去，臂虽不及，依旧抓来一条小青蛇，只三尺长，不过二指粗。

“你是要尝尝这丰泽的美酒吗？”黑袍人拎着青蛇，打趣道。

他手中的小蛇因为惊恐胡乱扭曲着，却被人拿住七寸，无能为力。

“那可不行，这些酒暮阁可求了我好久才有的，不能给它。且让它馋着。”

白衣男子笑着圆场，他不知道的是，就因为这句话，他不仅仅救了条小青蛇，而且还造就了一场孽缘。

秀山位处大荒东南，钟灵毓秀，物产丰富，却因山势陡峭鲜有人涉足。

因此很少有人知道，秀山山腰还住着一户人家。

“小山，你可要瞧好了，姐姐这招百步穿杨可是这天下独一无二的招数。”

一浅蓝衣女子手持弓箭站在空地上，只见她的头发高高束起，抬手搭弓，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眯起来，紧紧盯着前方战战兢兢的老人头上的苹果。

旁边的小男孩拍手雀跃，“小蛇奶奶加油！”

女子拉满弓，再次确认目标之后，倏地一下子放手，箭飞一般地朝老人头部而去。

“啊！”

随着一声短暂的惊呼，老人瘫倒在地上，一动不动，而他头上的苹果被飞箭钉入后面的树干中，此刻正在剧烈的颤抖。

女子得意地朝男孩一笑，“怎么样？姐姐厉害吧！”

“好棒！小蛇奶奶好棒！”

男孩拍手称赞，脸上满是崇拜之色。

“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，不要叫我奶奶，你怎么就是不听呢！”

“爷爷说，你比他活的岁数还要长，问你活了多久你也不说，所以只好让我叫你奶奶。”男孩天真地对女子道，眼睛纯净的没有任何杂质，像是一弯清澈的溪水。

女子拉着意犹未尽地男孩离开，边走边道：“你爷爷说的话能信么？还是听我的，叫我姐姐！”

“可是你让爷爷叫你姐姐，又让我叫你姐姐，这样会不会乱了辈分？”

女子白了老天一眼，“只有你们人类才有这么多规矩！你要是不叫我姐姐，我就不教你箭术！哼！”

男孩纠结起来，低下头揉着衣角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

突然，他仰起脸道：“只要爷爷答应，我就叫你姐姐！”

女子低头捏了小山的小脸一把，宠溺地道：“你这小子，就知道拿你爷爷来压我！当我真怕他啊？我是讨厌他在我耳根子前唠叨！对了，你爷爷呢？”

女子和男孩回头望去，只见刚才射箭树下的老人还一动不动，像是吓晕过去了。

女子连忙跑过来，扶起老人叫他：“大山！快醒醒啊！大山！”

见老人不动，随后赶来的男孩哭了起来，推搡着老人嚎道：“爷爷，你醒醒啊！爷爷！”

突然，老人睁开一只眼，偷偷瞄着鬼哭狼嚎的男孩和愧疚的女子，看到自己想要的结果，老人抑制不住笑了出来。

“哈哈。”

听到笑声，女子和男孩不禁诧异地对视一眼，随即女子将老人推到地上，怒道：“你竟然骗我们！”

老人偷笑着爬起来，望着眼泪未干的小山和气急败坏的女子，笑道：“谁让你们丢下我不管的？”

女子气急，拉着小山就走。

“别理他，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去吧！谁让他骗我们来着！”

小山点头，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净，还回头朝老人做了个鬼脸。

“喂！是你们不顾我死活，非要拿我当靶子在先，后来又丢下我不管在后，你们能不能讲点道理！”

二人没有理他，自顾自地朝前走去。

老人颤颤悠悠地站起来，扶着自己酸痛的老腰，不由得叹了口气，真是岁月不饶人，老了就不中用了，摔一下都得缓好久。

他回头，看了眼女子射中的苹果，不禁轻笑。几十年前，她就是用这招来回报他的救命之恩的。可是，如今他已经花白了头发，而她，却依旧美丽年轻。

老人堆起笑，晃晃悠悠地走着二人刚刚走过的路。

忽然，老人被什么扑倒在地上，还顺势打了几个滚。而他刚刚站着的地方，有几块落石突降，激起一片尘土。

老人看看落石，又看看将他扑倒救他性命的蓝衣女子，不由得面色凝重起来。

“小蛇，这……”

女子打断他，将他扶起来。

“小山在前面等你，你们两个要好好活下去。”

“你又要走了吗？”老人轻声问道，有些不舍。

“嗯。我很快就回来。”

老人苦笑，很快？上次她离开，过了二十年才回来，可是他还有几个二十年能等？

“小蛇，”老人勉强笑着，“你一直没有说过你的身份，可是从我救你那天起，我也没有想过要问。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，我怕，我等不到你回来。”

女子有些哽咽，对于人类的一生，不过几十载，稍纵即逝，而她，活了三百年，才不过是个黄毛丫头的年纪。

“南月，我叫南月。”

南山有月，皎皎其华。

当初暮阁为她起这个名字的时候，就是说出了这八个字。

“南月，南月……”

老人呢喃着她的名字，转身慢慢离开。他的背影已经佝偻，不再是初次相见时的少年模样。

南月扭头不去看他，调整了心绪之后，动用灵力消失在秀山。